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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与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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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题(2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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凯抬起眼帘,沉默地凝视着他,没说正确,也没说错误。

....

响螺样式的重锤轰隆落地,砸出死寂般的破灭。

依附在重锤表面的突刺凌厉地穿透又一具年轻的肉体,堪比数匹烈马的破坏力崩碎骨骼,犹如伸向死亡的触手,四平八稳地扎入大地的之下。

那位还没死绝的士兵眼睛睁得大大的,眼白内的血线因为用力过度而条条绽出,剧烈的痛意在体内激荡着,他颤抖着张大五指,玩命地扒拉着面前的沙土。

意识迷离之际,他似乎仍然抱着希望,仍然妄想着要逃出去,离开这个砸在身上的响螺,离开这处战场。

回到安全的地方去,回到家里,回到从前那个未被战火波及的村落。

他的嘴里在呢喃着,声音一如他的视野一般含糊不清。

断断续续的血沫从他的嘴角处溢出,心跳越发乏力,眼睛在渐渐微弱的嗓音中失去了吸引光明的能力。

黑色的瞳孔随之放大,死亡铺张而开,纷纷落下,仿佛白色的花瓣,轻吻着他那流淌着热泪的脸。

马上就要死去了,这个倒霉的人。

“救...救救我...”他说,“娘...我想...”

“回家。”

可他的呼喊注定了没有人可以回答,因为他的老娘早在很多年已经死了。

死在一场忽如其来的战火里。

死掉的人不会再说话,哪怕是呢喃和梦呓般的细语都不会再拥有,所以,怎么可能会有回应啊,这个世界上显然不会再有会因为听到‘娘’这个称呼而回应他的人了啊。

死了就是死了,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啊,而发生在人生中的每一次失去,都极有可能意味着不再拥有。

这是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应该知晓的事情,可为什么总是会忘记,会像个傻子似的,一厢情愿地抱着期待,希望在某一天闭上眼后,再睁开眼,会看到那些曾在他的生命中逝去的人出现在眼前。

说着熟悉的话,做着熟悉的表情,就像她们从未离开过那样。

也可能正因为人是那样的健忘,所以站在家门口等候的寡妇会变成石头吧?

被后世的人称为‘望夫石’,被赋予一个美好的名字,寓意深长,代表着忠贞不二,至死不渝的爱情。

可在这些美好的后面,背负的却是沉重的痛苦,求而不得的空洞,以及一次又一次,恍若没有尽头的失望。

直到最后,寡妇走完了她余下的人生,也没能再看到当年那个信步走过家门的男人一眼,而那些积郁在心中的遗憾,则像是她所有的外物那般,生不带来,死不带走,被固执地留在世间。

经过万千岁月的积累,无穷无数的遗憾聚集在一起,终于演变成为恶鬼,凶煞,甚至妖魔,在大地上张牙舞爪,再次袭击后世的人们,逼迫他们在死之前留下同样固执的...

怨念。

而杀死他的那头恶鬼,是众多趁夜来袭的鬼怪之中的最强者,有着青面獠牙的头部,细长的舌头吐露在其中,阴冷地嘶嘶作响,往下便是猿猴般壮硕的胸膛,隆起的肌肉上覆有密集的黑鳞,左右两侧的双臂,末段并没有人类特征的手掌,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骨刺狰狞的响螺,却又如猿人一般能够直立行走。

不仅如此,它的臀部还长有一条粗长的蜥尾,急躁不安地左右摇摆,力度难以预测,但凡在途中与它相遇过的石头,无一不被轻松击飞、撞裂。

无论如何,都是难以将它与正常的生物归类。

它的出现仿佛就是代表着地狱的降临。

绝望的深渊开裂在这些新兵们的面前,倘若再不逃跑,死亡就会从黑暗里探出无形的手,攫住他们的脚跟,残忍地把他们拉到无边的黑暗深处。

“少主,”老者和军队的主人站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,注视着那些因为过度恐惧,呆立在原地,不敢动弹的新兵们,“新兵入营第一天便召唤来此等鬼物,是否有些操之过急,以此造成的人员亏损,以及赔偿的体恤金数目,可是不少。”

“让这些未经受任何训练的人去挑战‘鬼蜥’,无异于分发刺刀,命令他们切腹自尽,从对局的初始,胜利便已荡然无存。”

“毫无活路可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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